积 极 向 下

灿兴 || 我知道你刚淋了一场大雨

 

一个带着点穷酸味儿但是温暖得不得了的故事。

8k字,有真情实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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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的私心,我觉得灿烈就应该是那种,可能是没什么钱,但就算全身上下只有五毛,也会掏出来问你想不想吃个雪糕。

苏岚文集指路:❤️茶蛋高级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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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偶像是不能谈恋爱的。

更是不能和穷人谈恋爱的。

作为一个实力尚可模样规矩小红有余大火不足的十八线小明星,突然有一天被公司高层看上,金主开了一大堆颇为诱人的条件,又打算主捧。

而此时此刻这个小明星除了一屁股债和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男朋友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他该怎么办?

都不需要用脑子想,肯定是赶紧分手被包养啊。

从此以后资源团队要啥有啥,财路畅通星途坦荡,这无本万利的事儿,谁会拒绝?

合理,很合理。

 

 

02

那天他俩吵架的时候,朴灿烈就是这么说的。

张艺兴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涨红了脸,睁大了眼睛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不可置信,他攒尽了全身的力气,骂出了他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脏话。

“朴灿烈!你他妈放屁!”

张艺兴呼吸都有点不稳,胡乱从兜里摸了火抖着手指地点烟,结果火星还没冒出来就被朴灿烈一掌拍掉。

“我放什么屁,”朴灿烈脸色也不好看,“自从你签了这狗屁公司,名堂没搞出多少,臭毛病倒是染上一堆,谁他妈允许你抽烟的?”

“那谁他妈允许你管我的?”

张艺兴瞪着眼睛要弯腰去捡地上的烟,朴灿烈一脚踏上去直接踩灭。

“我不说别的,张艺兴你自己想想,从进公司到现在,你他妈都有多少天没回家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张艺兴一皱眉,“我待在工作室作曲,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一写起歌来就没什么时间概念……”

“好,你有理。那你不在工作室的时候呢?都他妈干什么去了?”

“我得出去应酬啊!经济人不带着我到处刷脸,谁给我投钱?”

 “呵,还不是每天陪这个陪那个,我看迟早有一天你就得陪到人家床上去了!”

张艺兴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他强忍着自己颤抖的声线。

“……朴灿烈,你说什么?”

 

两个人从大是大非吵到鸡毛蒜皮,出租屋破旧的塑板墙不隔音,隔壁人家把墙拍的啪啪响。张艺兴把家里那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最后一个摔的是门。

临摔门之前,张艺兴的声音带着哭腔。

 

“朴灿烈,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咱们分手吧。”

 

 

03

他说到做到,手机一关,直接去工作室呆了三天三夜。

张艺兴这人对任何事情都有着近乎病态的偏执。从不顾家里反对和朴灿烈在一起,到放弃一切来北京追求做歌手的梦想。

刚到北京的时候,两个人都要做好几份工作,才能勉强付得起那几平米的小公寓的房租。朴灿烈为了多赚钱,甚至跑到工地上去搬箱子,十根手指被磨破出血,又结痂愈合,反反复复。

可即使是这样,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做饭洗碗洗衣服,朴灿烈从来都没让张艺兴碰过一下。

张艺兴舍不得朴灿烈化脓的手指再泡在冷水里,自告奋勇地承担下洗碗的职责,却被朴灿烈直接推出了厨房。

“灿烈,你就让我洗一回吧。”张艺兴不死心地回头。

“那怎么行!”朴灿烈宝贝一样地捧着张艺兴葱白的指尖。

“你这双手,可是用来弹琴的啊!”

 

 

04

张艺兴人生中第一个粉丝,就是朴灿烈。

他出生在一个沿海小城市,还没来北京的时候,有次张艺兴到一个广场上做商演,规规矩矩一首歌唱完,刚披上外套背着吉他准备走人,突然被个一脑袋红毛儿的大高个儿拦住了去路。

不是吧,张艺兴欲哭无泪,自己这比白纸还纯洁的二十二年人生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结果对方一开口,声音都激动得发颤。

“那个,能……能给我签个名儿吗!”

张艺兴这一百八十线野鸡小歌手突然有了第一个粉丝,还是个超级大帅哥,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谁应该更激动一点。

从那往后,张艺兴发现,不管他去哪商演,朴灿烈都会出现,他身高瞩目,又顶着一头惹眼的红发,站在人群里想看不到都难。

张艺兴以前唱歌都老老实实低头看地,后来就改成看他了。

朴灿烈自诩“张艺兴全球粉丝后援会会长”,立志做他最忠实的站哥,但是苦于没有长枪短炮,只能拿手机拍拍。尽管设备简陋,但朴会长尽职尽责,场场活动必跟。演出一结束,朴灿烈就立刻把新鲜的站图献宝似的给张艺兴看,一边展示还一边感慨。

“啊!张艺兴!真是历代级的美貌!今天的美貌也认真工作了呢!这样的美貌是真实的吗?即使实际看到也难以置信的程度!”

张艺兴露出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朴灿烈你出门忘吃药了?”

朴灿烈委屈得不行,微博上那些什么韩国欧巴的粉丝站不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亏他还费老半天劲才背下来的呢!

 

 

05

后来两个人渐渐熟了,总爱一起往海边跑。张艺兴抱着吉他就着海浪声儿唱歌,朴灿烈就坐在旁边安静听着。

有时候俩人就这么一直呆到晚上,直到太阳下山黑夜降临。张艺兴一脸憧憬地和朴灿烈讲他的梦想,夜晚吹起凉风,朴灿烈体贴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张艺兴身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扯淡,突然朴灿烈往天上一指。

“看,星星!”

张艺兴就仰起小脸去看,看得入迷的时候,朴灿烈问他。

“张艺兴,你说咱们俩在一起能不能行。”

事发突然,张艺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点结结巴巴,“啊?我……我不知道……”

朴灿烈露出受伤的表情,“这算什么回答啊。”

张艺兴纠结了半天,“哎,要么我数星星吧。”

说着张艺兴就真抬头开始数,“在一起,不在一起,在一起……”数到最后,张艺兴一拍脑袋,“哎呀,是不在一起啊……”

朴灿烈眼睛都没眨,“数错了,你漏了一颗。”

张艺兴又认认真真数了一遍,“……没错啊,你看,就是九颗星星嘛。你是不是骗我啊朴灿烈,第十颗星星在哪呢?”

朴灿烈咧着大白牙笑得一脸灿烂。

“傻瓜,你就是我的第十颗星星啊。”

 

 

06

朴灿烈不仅是后援会会长,还是彻彻底底的“唯张艺兴主义”。

张艺兴要吃糖葫芦,朴灿烈立刻屁颠屁颠地买来。

张艺兴要参加选秀,朴灿烈毫不犹豫就去替他报名。

所以当张艺兴说要去北京闯荡的时候,朴灿烈也二话不说就陪他一起。

 

 

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牛犊屡屡碰壁,张艺兴面试了很多公司都无果,而到了月末房租水电煤气费都等着付,还有为了买录音设备而借的高额贷款。

张艺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本来就没什么精神的下垂眼疲惫地耷拉着,朴灿烈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艺兴,我求求你了,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房租的事情我再想办法,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啊!”

张艺兴只是摇头,“我吃不下。”

“那……那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算了吧,咱们哪有钱啊。”

张艺兴的声音不大,可是每个字都像是狠狠地敲在了朴灿烈的心上。

“有!有的!”朴灿烈急得涨红了脸,“可以先把我那摩托车卖了,起码能卖个几千块吧!我再多找份工,现在我周末不是还闲着吗。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搬箱子的,和平里那边儿新开了个仓库,肯定有活儿干……”

张艺兴的眼泪早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他拼命用手去捂朴灿烈的嘴,“灿烈,不要说了好不好,不要再说了……”

朴灿烈听话地闭嘴,紧紧回抱住张艺兴,感受着自己肩膀上氲开的潮湿。

都是我不好,把你惹哭了。朴灿烈想。

他抬起手替张艺兴擦眼泪,刚要触到张艺兴的眼角,又想起自己指尖那粗糙不平的伤口,赶忙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换成手背。

朴灿烈的小动作还是没逃过张艺兴的眼睛,不然他的眼泪为什么越擦越多?

擦了半天朴灿烈也觉得鼻子发酸,却听见张艺兴很小声很小声地在自己耳边说。

“朴灿烈,我……好爱你啊。”

 

 

07

那天晚上,朴灿烈用掉家里的最后一个蛋,给张艺兴做了一碗蛋羹。

张艺兴还没完全缓过来,哭花的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他吸了吸鼻涕捏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然后就瞬间睁大了兔子眼。

“灿烈!你这蛋羹真的做得好滑好嫩啊!”

被夸奖的朴主厨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

“好吃吧,那就多吃点啦,我也得把你养得又滑又嫩才行啊。”

张艺兴脸红扑扑地笑,又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朴灿烈坐在旁边笑意盈盈地帮他抹掉嘴角的鸡蛋沫。

 

吃完了朴灿烈把碗往水池里一丢,抱起张艺兴就往床上滚。

直到张艺兴半推半就地被扒掉裤子,才软软地问了一句,

“你干嘛呀……”

朴灿烈被这娇俏的尾音勾得差点直接交待,但还是强忍着欲望,手掌轻划过张艺兴敏感的颈线。

“检验一下成果,看看你有没有变嫩?”

朴灿烈口里胡乱说着,手也胡乱地在张艺兴身上到处点火。张艺兴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抖着睫毛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沉默地承受着对方的撩拨。然后鼓足勇气似的,扒开朴灿烈的领口,在他凸起的锁骨上留下第一枚桃红色的吻痕。

 

事后张艺兴往床上一摊,“完了完了,我睡粉了,我不纯粹了。”

朴灿烈笑着凑过来亲他,“是啊,以后你的粉丝可都要嫉妒死了。我不仅能睡到你,还能亲自照顾你,还能和你结婚,陪你一起度过余生呐。”

张艺兴的嘴角上扬得都快压不住,却只是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朴灿烈的胸口。

“切,得寸进尺。”

 

那么一刻,张艺兴出现了幻觉,觉得他们好像真的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

 

 

08

保存好最后一组音轨,张艺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习惯性地拉开抽屉找烟,可是烟捻在手里,眼前却全都是朴灿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那时候朴灿烈第一次发现自己抽烟,过于激动地一把把烟夺走,

“张艺兴你疯了?你居然敢抽烟?你还要不要嗓子唱不唱歌了?”

“灿烈你快还给我,”张艺兴急着伸手去够,“我……我好难受,我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求求你让我抽一根吧……”

朴灿烈仗着身高优势,把烟举起来就是不放手。

“灿烈……”张艺兴够不着烟,难过得趴在朴灿烈胸口直想哭。

“灿烈我就差几个小节了,真的,你让我抽完这根,我就能把那几个小节写出来,写出来我就能休息了,我就再也不抽了我求求你……”

朴灿烈低头看着张艺兴。

“……不抽烟就写不出来歌吗?”

张艺兴揪着朴灿烈的衣角,然后摇摇头。

朴灿烈维持着举着烟的姿势沉默了半天,一直到烟头处的火星都快烧到指尖了,才慢慢地把烟递回到张艺兴手里。

张艺兴用两个指尖接过来,低着头飞快地吸了一口,不敢去看朴灿烈的表情。

 

 

09

张艺兴久久地盯着烟盒上的图案,最终还是啪地一下合上了抽屉。

捞了手机走出工作室,张艺兴时隔三天第一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城市夜景的霓虹凌乱又繁华,在他的脸上印下斑驳的光影。张艺兴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开机键。

未接电话,几十个,全是朴灿烈打的。

张艺兴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觉得像是自己身体的什么部分硬生生的脱落了,血肉模糊地疼。

他叹了口气,胡乱把手机揣回兜里。

突然面前停下一辆车,车窗摇下来,金主的脸。

“艺兴啊,”金主喊得熟络,“去哪,我送你?”

“不、不用……我就出来逛逛……”

张艺兴有点不知所措地后退,却不小心擦上身后一辆三轮的尾巴。

“你看你,也不注意点。”金主下了车过来查看,顺势嘘寒问暖。

“这几天曲子写的怎么样了。”

“唔,在写……”张艺兴无法忽略金主若无其事地搭到自己腰上的手,却又不敢直接躲开。

“作曲辛苦了吧,来一起吃个饭?”

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加了点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就把自己往车上揽。

张艺兴无处可逃,呆呆地坐在副驾上看着金主给自己系安全带。

“不如咱们去奥莱吧,艺兴你想吃什么?”

奥莱。

张艺兴在脑子里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知道奥莱在哪,那家豪华得不得了的商场,离公司不远,就在他每次下班回家的路上。

那是他和朴灿烈一起路过了很多次的地方。

 

 

10

张艺兴说,南墙要撞三次才肯回头,甚至把南墙拆了接着往前走。

面试很多公司无果之后,张艺兴靠着他“不回头”的精神,终于收到了第一份offer。

那天张艺兴接了通知电话,进门鞋都来不及脱就撞到朴灿烈怀里。

“灿烈!我签经济公司了!”张艺兴兴奋地仰着小脸。

“真的?!”朴灿烈比他还兴奋,抱起张艺兴就是一顿猛亲。

当晚朴灿烈给张艺兴做了一大碗蛋羹。

张艺兴紧紧牵着朴灿烈的手,反复摩挲着他指尖上那厚厚的茧子。

 

 

后来张艺兴问过他,“灿烈,你那个蛋羹到底是怎么做的?”

朴灿烈笑着回答,“用温水啊。”

 

 

温水不似冷水凛冽,不似热水炽烈,看似平凡又寡淡,却在不知不觉间磨平了挂刺的棱角,碾碎粗糙的颗粒,滋润出了一碗温温吞吞的生活。

 

 

11

自从张艺兴签了公司之后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而朴灿烈从来不敢让张艺兴一个人走夜路,总是骑着他的小摩托去公司门口接他。

远远看见张艺兴出来,朴灿烈就会夸张地喊:

“啊啊啊啊!我看见明星了!快给我签个名儿吧!”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怎么都玩不够。

张艺兴笑意盈盈地配合,朴灿烈却直接拉起张艺兴的手,扯向自己的胸口。

“签这里。”

朴灿烈大大的桃花眼里有星光在闪。

“你把名字签在我心上,我的心就是你的啦。”

 

 

两个人路过奥莱的时候朴灿烈随手往里面一指,“艺兴,以后等我赚了大钱,看里面那什么香奈儿阿玛尼啊,咱每个牌子都买他一件!”

夜晚的风有点冷,吹进皮肤里凉凉的,象征着城市繁华的霓虹打在两人的脸上,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张艺兴坐在朴灿烈身后笑得眉眼弯弯,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住了朴灿烈飞扬的衣角。

那个时候的快乐,简单,纯粹,又深刻。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12

“艺兴?”

一声名字把张艺兴唤回现实,金主坐在对面,略带些油腻的脸上浮起一个笑,牵动皮肉。

 

“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吃吧。”

 

张艺兴指尖攥紧衣角,视线落在一旁的购物袋上那些陌生又遥不可及的牌子上,这些都是刚刚来的路上金主顺手给自己买的,张艺兴还来不及拒绝,金主就已经叫导购小姐把当季新品统统打包一份,然后转过头跟自己说,

“留着吧,都要出道了,存点像样儿的衣服。”

张艺兴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套的T恤,没什么新意的黑底色,中间印着一个Q版的大头钢铁侠,图案甚至已经磨得有些掉色,在一众奢侈品店的富丽堂皇里显着实在是幼稚得可以。

他记得这是很久之前他和朴灿烈去游乐园的时候买的,他知道朴灿烈喜欢超级英雄,硬是要买这个。朴灿烈却不愿张艺兴为自己作出牺牲,俩人僵持了半天,最后终于以张艺兴穿钢铁侠,朴灿烈穿霸王龙作为结束。

张艺兴皱着眉拼命回忆那件霸王龙哪里去了,一直想到脑壳疼,还是没想起来。

大概是被朴灿烈随手丢掉了吧。

那自己身上这件,是不是也可以丢掉了呢?

 

 

13

突然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像是打开了一个不可逆的开关,两个人因为大事小事,热吵冷战,甚至大打出手。

“张艺兴你再这样你信不信我把你吉他扔到楼下去!”

“好啊朴灿烈,有本事你扔,扔啊!”

张艺兴的声音带着哭腔,含着泪的眼睛眼角通红。

每次朴灿烈都拖着琴一把推开阳台的窗,外面的风呼啦啦地吹进来,两个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很久,可是一直到最后朴灿烈也没狠下心,只是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又把吉他扔回到床上。

 

 

“其实,是我有点吃醋了,艺兴。”

那天,两个人不记得因为什么又吵了一架。晚上张艺兴坐在床上调琴,朴灿烈走进来从背后抱他,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把头埋在自己后背蹭,语气还委委屈屈的。

“我一想到以后你要唱歌给别的人听,还把别人写进歌词,我怎么就感觉心里失落落的呢。”

“要是你以后火了,我该替你高兴才对。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会害怕。”

朴灿烈的声音像是闷在一层水汽里。

“我害怕,我离你,越来越远了。”

张艺兴低着头没说话,调着吉他弦的手指几不可见地一顿。

 

 

14

那天,张艺兴在录音室里录歌,经济人突然带了几位老板进来,张艺兴有点拘谨地躲在音响后面,经济人要他问好他就问好,要他行礼他就行礼。可能是因为实在是乖巧得可以,老板走后经济人直接拍了自己后背一掌。

“可以啊,艺兴,你走大运啦。”

张艺兴急于知道是什么大运,眨巴着大眼睛询问地看向对方,只见经济人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

“喏,刚刚那个系条纹领带的老板,看上你了。”

指名点姓要见自己,还提了颇为丰厚的包养条件。

经济人激动地口若悬河了一大堆,张艺兴却始终是一脸反射弧没上线的傻样,趁经济人说累了找水喝的功夫,张艺兴终于有机会表达他的疑问。

“……啊?”

经济人一口水喷出来,“我说祖宗,你可别‘啊’了,这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我告诉你,还想不想要事业了?你给我自己看着办吧!”

张艺兴根本不知道该看着什么办,脑子像浆糊一样下班回家,朴灿烈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他。看见他回来,朴灿烈扑到门口一个公主抱,把张艺兴脚不沾地直接抱到餐桌。

朴灿烈拿出卖保险的劲头向张艺兴介绍今天的爱心晚餐,张艺兴被逗得笑眼弯弯,酒窝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张艺兴反反复复嚼着一片青菜,满脑子都是经济人跟自己说的话。

这些,到底要不要告诉朴灿烈呢。

就在这时,朴灿烈突然拿了手机过来,“艺兴,你帮我看看,这手机为什么总说我内存不够?”

张艺兴放下筷子接过来,一翻,顿时觉得眼睛有点湿。

本来就没什么内存的旧手机,APP都已经删得不能再删,相册里却固执地还留着他从前给自己拍的那一大堆照片。

“都提示了好多天了,到底是咋回事啊,搞得我有时候连微信都用不了!”

朴灿烈喋喋不休地吐槽,张艺兴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翻着那些照片,看着那时候的自己,留过过于厚重的刘海,染过过于花哨的颜色,穿过过于夸张的服饰。他站在台上真挚地唱歌,真挚得甚至有些傻气。

可是朴灿烈却认真地说,自己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他愿意拨开自己厚重的刘海,去亲吻自己的额头;愿意透过自己那浓重得不合时宜的眼线,去品自己最清澈的眼神。

 

 

15

眼前,金主体贴地把牛排切成小块,又抖掉胡椒,递到张艺兴的盘子里。

“这样不刺激嗓子。”

金主解释道。张艺兴盯着白哗哗的盘子里溅上的酱汁,觉得这体贴无微不至得让自己有些反胃。刚忍着不适叉上勉强送进口中,就听见金主问道。

“艺兴啊,上次我跟你说的,考虑得怎么样了啊。”

张艺兴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几年的过往缩成一卷胶片,快进一样在张艺兴的脑中瞬间飞逝。他觉得自己如同被卷进了一个奇怪的漩涡,视线被面前被各种华而不实的菜色挤占,翻糖蛋糕颜色花哨,像是一层虚假的外壳。

张艺兴突然觉得,他只是很想吃一碗蛋羹。

 

 

16

“对不起……”张艺兴猛地站起来,顾不上椅子向后划出刺耳的声音,就转身跑出了餐厅。

他冲进染着凉气的夜色,掏出电话,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几乎是脱口而出。

“灿烈,我想回家了。”

电话那边的人听了先是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沉默了半天,最后哑着喉咙讪讪地问了句,

“那……那你工作怎么办啊。”

张艺兴吸吸鼻子,轻声回答。

“工作丢了,就再找一个好了。可是要是弄丢了你,我怕我再也找不回来了。”

 

 

17

张艺兴想起有天早晨,朴灿烈醒来,突然跟睡在一旁的自己说。

“艺兴,我不想讲那么沉重的话,但不管什么时候我觉得难过,想放弃,一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延续的意义。”

张艺兴就看着他笑,心想,当然啦,我可是你的星星呀。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就像他最初涂着厚厚的妆站在家乡的小广场上商演,那时候的他,看不见模糊的未来,眼神里的坚毅还带着孩子气,实则脆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一看到台下那个冲着自己傻笑的人,他突然有了披荆斩棘的勇气。好像只要是感受到朴灿烈的存在,他就觉得无比的心安。

 

朴灿烈翻了个身儿,继续开口说道。

“你说,要么咱们以后,就在咱家后面那片海边搭个小木屋,然后养一大堆孩子。白天的时候我开着船去打渔,晚上回来坐在屋外,就着星光海风听你唱歌,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你看怎么样?”朴灿烈描述得颇不经意,可这句却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张艺兴的眼睛问的。

张艺兴听了抿着唇嗤嗤地笑,也不摇头,也不点头,语气有点俏皮地抬头问他,

“……真的要养一堆嘛,这么多?”

然后不等朴灿烈回答,又滑溜溜地钻进他怀里,小声在他耳边说,

“好啊。”

那一刻,张艺兴仿佛真的嗅到了海边咸湿的空气,看得见小屋里点亮的橘黄色灯光,就像每个晚上他回家,站在楼下向上看,看见阳台窗子是亮的,不管他走了多久,走了多远,都永远有那样一个人留在原地等他。

 

 

那是人间的烟火气,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庸俗,却让人踏实得可以。

所以,还要什么惊天动地大起大落。

任世界再怎么浮躁喧哗,我也只是想和你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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